方时安哆哆嗦嗦地想要靠近医生，却突然没了力气。
　　“医生！病人血压突然下降！”
　　急救室的门突然打开，护士一把拉过医生，声音颤抖。
　　方时安扑上前去，却被程书宁死死拦住。
　　医生迅速回到急救室内，此刻已没人在意，急救室的大门还没被关上。
　　方时安绝望地瘫在地上，透过门的间隙，他只能看见医护人员匆忙的脚步。
　　呼吸机尖锐的爆鸣声猛然响起，医生半跪在病床上，进行重复的急救。
　　方时安的呼吸一窒，仿佛连自己的大脑也跟着缺氧了起来。
　　一分钟。
　　十分钟。
　　半小时。
　　一小时。
　　医生的动作终于暂停。
　　人员散去，只留下一个护士。
　　护士和一旁的程书宁说着什么。
　　方时安坐在门外，僵硬地转过头去，仔细地分辨着两人的口型。
　　一些细小的声音传进耳里。
　　“已经没了呼吸。”
　　“尽力了。”
　　“可惜没活着见到最后一面。”
　　“什么，没告诉他？这么大的事情……”
　　方时安的瞳孔猛地放大，程书宁之前所有不合理的细节，在这一刻突然有了解释。
　　她为什么突然间向方母许下了承诺。
　　又为什么一见到他，眼睛里闪过的全是欲言又止。
　　“程书宁！”
　　方时安顾不得这是在医院，嘶哑地喊出声来。
　　愤怒与绝望在此刻吞噬了他全部的理智。
　　“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？”
　　“所以医院才会在给我打电话打不通的情况下，打给了你。”
　　程书宁脸色一白，却始终无法反驳。
　　方时安凄惨地一笑，整个人都失去了光彩。
　　两人站的很近，近的方时安能轻而易举地看清她眼底的可怜之色。
　　方时安只感觉所有纠缠、所有爱恨，都在此刻烟消云散。
　　“程书宁，我们到此为止了。”
　　没有一次程书宁的心像现在这般慌张。
　　方时安不是没说过要放弃这段感情的话，但她都觉得只是他一时的气话而已。
　　等他冷静下来后，一切都会回归原位。
　　程书宁一直都是这么想的。
　　他们之间的感情从学生时代横跨到职场，不该轻易地被放弃。
　　他们只是暂时出了问题，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。
　　但在这一刻。
　　程书宁站在医院里。
　　眼前的男人，脸上毫无血色，却仍然坚持着站立。
　　他说。
　　程书宁，我们到此为止了。
　　程书宁第一反应是觉得荒谬，紧接着，才感觉到无法控制的慌张。
　　她向前一步，男人向后一步。
　　他的眼底，是痛苦，是迷茫，是绝望。
　　但再也没了爱意。
　　……
　　听医生说。
　　方母的治疗有将近一年半的时间，她央求着医生不要给方时安打电话，所有的化疗都是他一个人撑下来的。
　　直至某一次化疗中途，方母疼的几乎要熬不过去，叫来程书宁也只是为了交代后事。
　　但事后，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和方时安说起这件事情，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。
　　方时安的归来，本就强撑着自己的方母坚持要出院。
　　怕他看出来，还请医院的护士给自己画了个健康的妆容。
　　等到方母再次回到医院时，已是强弩之末。